耶鲁教会我很重要的一课就是Don't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, 不要以貌取人。美国文化跟英国文化,甚至欧洲文化都有很大的不同,在英国度过的两年让我见识到了大多数英国人传统的保守和严谨,而相比较之下,美国人则更为随意,崇尚个性和自由。尽管一些美国人的外表可能极其平常甚至邋遢,但是这并不意味这他们是平庸的泛泛之辈。在耶鲁,与你一齐上课的同学,住在你对门的朋友,甚至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,这些身着宽松T恤,脚蹬着人字拖,每天在你眼前来来去去的同龄人,都有自己的长处,自己的故事。如果有机会坐下来,与他们海阔天空地畅谈一番,你会发现,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地了不起,那么地令人敬佩和景仰。
Sarah Stillman:其貌不扬的愤青
我与Sarah Stillman的初次相遇是在一堂经济课上,就在教授滔滔不绝地讲授有关效率的知识时,这个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的女生不断站起来提出有关劳工的问题。她一张口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,观点皆掷地有声,言语间夹带着对自由贸易的强烈不满,在她看来,自由贸易的广泛施行会给大量劳工带来不公平的待遇。她尖锐、激进的言辞和对社会现状的愤怒,立马让我把她与乐衷于纸上谈兵的理想主义者划上了等号。然而经过耶鲁这三年我与她的接触,在餐厅的闲聊,在课下的交流,我才发现Sarah远不止一名愤青那么简单,她不仅是一个有想法的学生,更积极地将自己的理想付诸于实践。她早在15岁时就出版了自己的著作《灵魂深处:一个寻找自我的女孩》(Soul Searching: A Girl’s Guide to Finding Herself),帮助处于青春期的女孩们探索自身存在的意义,现今这本书的发行量已经超过了三万,并且被翻译成了五种语言。在耶鲁时她创建了一项监狱辅导计划,为囚禁于最高安全级别监狱的犯人提供写作课程;她独立执导并拍摄了一部有关芭比娃娃和幕后制作者的纪录片;她还就当前中国和拉丁美洲女工的生存状况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,并且积极投身维权事业,致力于为她们争取平等权益。在学业方面,Sarah也不是盖的。她用四年完成了人类学的本科和硕士学习,GPA达到了3.95(也就是说她的每门课基本上都是A),最终以荣誉生(summa cum laude)毕业,与她比起来,我毕业时的3.80的GPA就只能算是泯然众人矣。在这里要先说明一下美国大学的毕业奖励制度,荣誉生分为三种,cum laude, magna cum laude和summa cum laude,而获得这些荣誉称号的难度也依次递增,summa cum laude代表成绩位列前5%的学生,magna cum laude则是颁发给接下来的10%的学生,而cum laude就表示再接下来的15%。Sarah荣膺summa cum laude,代表着她大学四年一直以来都是耶鲁最优秀、最精英的学生。Sarah还是国家级比赛的常客,她在2005年的Elie Wiesel国家伦理论文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,最后把5000美元的奖金捐给了受到卡特里娜飓风侵袭的灾民。从耶鲁毕业之后,Sarah荣获享誉全美的马歇尔奖学金(Marshall Scholarship),这项创建于1953年、历史悠久而又竞争激烈的奖学金项目让Sarah有机会进入世界著名的高等学府—牛津大学深造。这名优秀的女生,将在这座百年名校,攻读文化人类学的博士学位,继续她关于全球化对于不同性别劳工影响的研究,包括血汗工厂、性虐待以及劳动剥削。
Brandon Wai:瘦骨嶙峋的“东方不败”
Brandon是住在我对门的亚裔兄弟,不过我第一眼看到他时,实在是不能把眼前这个瘦不啦叽、口齿不清的男生和传说中耶鲁最好的网球选手联系起来。当时我们这层楼只有两个房间(suite),所以我在宿舍里进进出出时,总是能在走廊或者门厅里与他相遇,而因为共用浴室的关系,我在bathroom也能瞅见他。无论何时何地,他都好像是恍恍惚惚、没有睡醒的样子。正式开学之后,我才发现Brandon居然是我们学校风头最劲的网球选手,他连续两个赛季都是耶鲁网球队的头号选手,在 2006-07赛季还担任了学校网球队的队长,是耶鲁历史上第一个连续两年荣获“年度常青藤联盟选手” (Ivy League Player of The Year)的运动员,并且在与其他常青藤学校选手交手的过程中保持不败纪录,更曾经代表常青藤联盟参加NCAA锦标赛。而在进入耶鲁之前,Brandon 在网球方面的表现已经十分抢眼,在2002年,他在美国网球协会少年巡回赛(USTA Junior Circuit, 16 &under division)16岁及以下级中,勇夺单打第三,双打第二。我在耶鲁的这三年,随便翻开哪期《耶鲁每日新闻》,风行耶鲁校园的学生报纸),都可以看见他矫健的身影。虽然我参加过不少体育项目,可在这位所向无敌的高手面前,也只能自惭形秽了。
Dorothy Finnigan:浪迹天涯的女版徐霞客
Dorothy 是一个矮矮小小的女孩,慈眉善目,一天到晚都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,参加的活动数目更是跟我有得一拼。她人不出众,貌不惊人,初见她时,我就把她定格在了典型的美国女孩。直到一次她在学校万圣节的演出上表演了一连串令人惊羡的杂技,我才意识到她可不仅仅是一个乖巧热心的美国甜心。随着我与她逐渐熟络起来,我恍然发现,她瘦小的身躯背后居然隐藏着那么丰富多彩的经历与故事。Dorothy的爸爸是嬉皮士(Hippie),擅长各种杂技,她从小就和父亲一起,开着车巡演美国各地,而在这个过程中,她也得到了老爸的真传,掌握了不少杂耍的技巧。在高中毕业之后,她向父亲要了300美元,买了一张飞往阿姆斯特丹的单程票,开始了环游世界之旅。这一路走来,她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,欧洲的荷兰、德国、瑞士、列支敦士登、意大利、奥地利,大洋洲的澳大利亚、新西兰,以及亚洲的巴厘岛、泰国、菲律宾、日本、韩国和台湾地区。要是荷包见瘪,她就在当地施展自己的特长,表演杂技,小有收入之后又继续上路。我的很多朋友和同事都和我开玩笑说,我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可以绕地球一周,因为我在马来西亚和英国求过学,到了美国之后从东岸的耶鲁到了西岸的斯坦福,现在又来到上海工作,可跟她相比,真是小巫见大巫,我的旅程实在是算不了什么。
我们往往会觉得,如果一个人在某一方面十分突出,别的方面就会相对逊色一些。直到进入耶鲁学习,我见识到了各式各样优秀的学生,才意识到,山外有山,人外有人,原来一个人完全可以在每一方面都表现得十分出色。我们以为别人有瑕疵,那只是因为我们在意识到别人的卓越时产生了不安全感。耶鲁的这段生活,教会了我,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各个方面都突出的牛人,也让我明白,不要为自己的不足找借口。